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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瞭望》新闻周刊记者 赵琬微周畅胡浩吴振东“从我接触到的在线英语教育公司来看，最大的问题在于外教资质与教学水平的审核，以及中方团队教研体系的建设。”
小学生通过远程在线直播课跟外籍教师学习英语单词发音王益亮摄/本刊 学习英语很多年，却从未用英语表达过自己的真实感受；可以写出漂亮的英文邮件，但无法和外籍同事自如交流……普遍存在的“哑巴英语”现象，成为上一代人外语学习之“痛”。 随着互联网技术的成熟而出现的“在线外教”，近年来受到了不少年轻家长的青睐。“势如破竹”般的发展势头，其在满足人们便捷英语学习需求的同时，也存在行业发展良莠不齐的隐忧。 超前“起跑线”转移到网上？ 正在上幼儿园的琪琪今年5岁半，已经在线学习英语一年半了。他妈妈告诉《瞭望》新闻周刊记者，当时孩子刚满4岁，这个学习平台也刚刚起步，价格还算实惠，开始平均每节课80元，现在已经涨到120元了。 “我仔细看过平台的课程体系，上课内容与国外幼儿园体系的教学框架比较一致。比如颜色、形状、动物等，还有简单的数学、四季知识等内容。外教的教学方法比较活泼，所以孩子也很愉快，上课时经常听到笑声。”她说。 也有一些家长对在线英语持观望态度，尤其担忧其对幼儿视力发展的不良影响。可是，当周边孩子越来越早地开始“学习”时，家长们会感到不安。“身边有的孩子从2岁多就开始学英语，还有父母和婴儿的交流都用英语了……”一位年轻母亲说，自身缺少英语素养的家长，就会主动求助于教育培训机构，缓解内心的焦虑。 据了解，多数教育培训机构将学习者年龄划线至4～5岁的学龄前儿童。而今年秋季新推出的一家在线英语学习品牌，则将年龄下放至0岁。“主要面向0～4岁低幼儿童，采用独创的教学法，为家长打造科学的英语启蒙教育体系。”品牌宣传语中这样写道。 此前，中国青少年研究会、北京市教育学会学科英语教育研究分会等机构在2016年发布的《中国少年儿童英语学习现状及趋势白皮书》显示，近七成儿童在5岁前就开始学习英语。而“赢在起跑线”是诸多家长为孩子报英语班的主要动因。 近年来教育部门明确提出治理幼儿园“小学化”倾向，但在幼儿园外，各式各样的学习课程依旧“生机勃勃”。“起跑”的幼儿越来越多，家长心中所谓的“起跑线”的位置在悄然“前移”。“集体快跑”，带来越来越焦虑的社会氛围。 互联网提供了便捷学习路径 在线英语培训热背后，是中国在线教育快速发展。市场调查统计显示，中国在线教育用户规模达1.44亿，手机教育用户规模为1.2亿。艾媒咨询发布的《2018年中国在线教育行业白皮书》显示，2018年中国在线教育市场规模预计将
突破3000亿元。 记者从《2018中国K12在线英语教育市场专题研究报告》中得知，2018年中国K12在线英语培训的用户规模达1969万人，用户渗透率接近12%。其中，非一线城市K12在线英语用户占比达60.3%，发展潜力巨大。 通过“在线”的方式，一些二三线城市、西部地区的学生有更多机会接触到外语教学。一个教育平台发布的《西部四省在线少儿英语学习报告》中，四川、陕西、重庆、甘肃等省市4～12岁少儿英语学习呈现出增速快、低龄化等特点，让孩子们具备良好外语能力，成为这些地区家长对教育的期待。 互联网不受地域限制，大大提高了学习的便捷性。“一家人出门在外旅游的时候，也不耽误孩子上课，这让学习有很好的延续性。”一位“80后”妈妈说，外语学习最重要的是频率，我们这一代人缺少语言环境，使用频率不足，学习英语比较累。学习外语除了考试没有别的用处，所以很容易就忘了。 借助先进的网络系统，“跨洋”课堂的清晰度、流畅性也得到了实现。过去，只有少数人有机会和外国人面对面聊天，越洋的网络电话也是少数人才会使用的通讯方式。现在，成熟的在线技术让远程的实时交互成为可能，也降低了学习成本，与线下昂贵的“一对一”外语教学相比，线上学习价格更实惠。 监管薄弱待加强 “采取在线教学模式，对学生进行学科类的补习，目前还是教育行政部门监管和规范的薄弱地带。”上海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中学校长告诉记者。 “在对‘无证无照’实体教育机构逐步关停的背景下，超前、拔高、抢跑的补习课程可能悄悄被转移到互联网上。这需要引起充分重视，网课有可能成为监管的‘漏网之鱼’。”这位校长说。 在行业快速发展的同时，线上教学的质量也令人担忧。“从我接触到的在线英语教育公司来看，最大的问题在于外教资质与教学水平的审核，以及中方团队教研体系的建设。”在原公立高中常德外国语学校英语教师、明师国际教育线上课程负责人吴熳看来，一些在线英语教育机构轻教研、重营销，快速扩张市场，教学质量难
以保证，后续服务亟需跟上。 家长对于优质教育资源十分渴求，但他们又不希望孩子太早出去接触社会。在线英语外教课满足了家长这一双重需求，价格又能够承受，加之广告宣传与口碑效应，因此许多家长愿意为他们心目中“外国人”的服务买单。 实际上，大部分线上的老师跟在线英语教育机构的工作人员从未谋面。跨越国界的双方，只限于线上交流。这其中难免良莠不齐。 前新东方名师、蟹老板英语课创始人谢昕呈告诉记者，由于缺少约束力，外国教师团队粘性不高，教师随时可以辞职。学生在适应新老师的过程中会浪费不少时间和精力，影响课程的连贯性。部分线上的老师并没有经过专业培训和资质认证，教学质量难以保证。 他认为，经过几年发展后依旧留在教育市场中的“头部”公司的教研体系会日趋完善。而对过于侧重宣传和市场运作、销售的平台，家长需保持一定警惕。 当然，在线英语教育优势明显，这也是此行业迅速发展的重要原因。安徽省芜湖市南瑞实验中学英语教师张磊认为，在线教学与传统的线下英语教学相比，形式更灵活，通常是小班化教学、一对多甚至一对一教学更加普遍，降低了场地成本、人力成本，降低了学习的费用和门槛，有利于英语教育的开展。 北京市朝阳区教育研究中心小学英语教研员、特级教师苏朝晖也表示，在线英语学习丰富了学生的语言环境，尤其是提高了使用语言的频率，对掌握英语整体上是有帮助的。比如一些机构的教材借鉴了母语国家的语言课本，分级较为细致、内容生活化，对于培养低年级学生的学习兴趣、锻炼英语思维有一定帮助。 受访者认为，在线英语教育的优势和劣势显而易见，关键要加强监管，提升在线教育质量，使在线教育可持续发展。 继续发展面临四个问题 “单纯的在线英语教学，只是给学习者提供了学习的便利。要从根本上改变英语学习的问题，还是要在听、说、读、写、看这五方面下功夫。”张磊说。 “实际上，在培养听说能力方面，我们校内教育也有了很大改进。”苏朝晖说，过去中国学生学英语普遍存在“哑巴英语
”的问题，现在小学英语在课堂教学上，非常重视实际应用。比如朝阳区教委支持各学校开展了信息技术支持下的情境化教学项目，基本上每个小学有一名外教。在培养学生综合语言应用能力方面，各个学校还开展了英语节等活动，并要求每个学生都参与，而不是突出个别能力强的学生。 在互联网环境下，各类学习的资源很多，合理利用都可以成为课内学习的补充。受访专家建议，家长可以选择一些时长短、频率高、内容规范的课程，帮孩子营造语言学习环境。同时也要注意到，学习的效果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坚持不懈的态度和良好习惯，不能过度依赖课程本身。 第一，在线教学如何吸引注意力。在线教学考验教师的授课能力和学员的耐力。“在线教学是电脑对着电脑，师生之间很难通过眼神、动作、表情进行实时交流。”一位在线英语教师坦言，在线教学必须总结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授课方式，而这更加考验老师对教育的热爱。 “我每次上课前都要再看一遍PPT，想想哪些地方还可以做得更精细。PPT里有音乐、有动画片，也加入了漫画等元素，目的就是让孩子更加专注于课堂学习。”她说，个别孩子在电脑前还是会坐不住，隔着屏幕教学难度挺大的。 第二，注意控制上网时间、保护视力。多位家长提出，对在线学习最大的担心就是怕影响视力。“费眼睛！虽然一节课只有20分钟，但是现在除了英语课，还有很多内容采取线上授课方式，比如数学、围棋、语文等等。”家长张女士说，小孩子长时间用眼睛肯定是不行的，对视力会有影响，要严格控制看电脑的总体时间。 第三，进一步提高课程的质量。英语在线培训在减少老师和学生的奔波之苦、做到“省时省力”之后，仍需在“省心”上做文章，增强互动体验，丰富个性化学习的选择，不断提高课程质量。 “期待在线课程能以更低廉的价格，把优质教育资源输送到中国最需要的地方，借助互联网力量让教育资源匮乏地区的孩子们也能接触到好老师，听到好的课程，使教育的鸿沟一点点缩小。”一在线英语教师向记者表示。 第四，业内人士建议，有关部门要对在线教
师的从教资历和经验进行认证，遏制质量低劣的网课泛滥，保证家长和学生权益。同时，加强网络授课内容的审查和平台的监管。“应对在线英语教学内容进行必要的评审，在符合中国法律法规和教学基本要求的前提下传递知识。”浙江大学公共政策研究院客座研究员夏学民说。□
